摸个鱼

黄少天被叶修忽悠参加了一个明星真人秀……然后遇到了喻文州

*最后一更！

5

眼看一个月就要过去，最后一次拍摄是在法国巴黎。

巴黎之行将会被剪成两期，也是节目的最后两期。

经过节目组的交谊舞会，海上乐园之类的洗礼后，不知道喻文州是什么想法，黄少天觉得自己快看破红尘。

叶修倒很满意之前的安排，也包括现在的。

“巴黎啊，浪漫之都啊，其他两组的女嘉宾想来我都还没答应呢，把那两对流放其他国家去了。就偷着乐吧你们，尽情把这次旅行当成你俩的新婚蜜月之行——”

一个月的时间里黄少天已经长大成熟了许多，不会再挑剔叶修的用词，但对于叶修的决定他还是有话要说。

黄少天无视“新婚”和“蜜月”，直接抓重点：“我真谢谢你了啊，还不如把巴黎让给想来的，把我俩排去拉斯维加斯豪赌几把呢。我们两个大男人来什么巴黎，你了解同性恋的真实诉求么，去泰国都比来法国来得真实！”

那边叶修还没回应，喻文州看着他笑，看起来很有兴趣：“少天好像很了解的样子？”

黄少天现在自觉脸皮厚很多了：“都跟你谈恋爱了，怎么还能一点了解都没有啊，亲爱的男朋友。”

这个真人秀给他留下太多印象深刻的第一次。

第一次有一个“男朋友”，第一次和男性像情侣一样地握手，第一次和男性像情侣一样地拥抱，第一次和男性像情侣一样地相处，互动。

太多第一次了，好的不好的。幸好搭档是喻文州，对方是个体贴细心的人，行为有分寸，有时候轻轻松松就把一些尴尬给化解。

如果能从这个真人秀活着离开，他一定要跟每个朋友好好宣传一下喻文州有多靠谱，叶修有多恐怖。

不过拍摄的时候是能放开了，离开镜头后，又不知道怎么面对家中长辈。

之前自家老妈看到网上新闻知道节目已经在拍摄，还特地打电话来问自己的儿媳妇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

总不能把喻文州介绍出去，既然节目组还没开始拿他俩作为噱头炒作宣传，黄少天也什么都不想说，只好回复道“我现在说了那还能有惊喜吗，妈你还是到时候看电视吧”。

说完自己也挺后怕的，思来想去又去问喻文州，他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怎么跟家人说这事。

结果喻文州却说：“我是放养的，家里人都随我，做什么都行。”

没什么参考价值，黄少天有点郁闷。

虽然自己也是半放养长大，但也没到“做什么长辈都不会管”的地步。

“你说我妈要是看到我在电视上跟一个男的甜甜蜜蜜卿卿我我，她会不会想一巴掌拍死我？”

带入想了想自己和儿子，感觉良好，似乎并不会有把他拍墙上的欲望和冲动。

但家中老妈就不一定了，毕竟是上一辈的人，对这种事的接受程度并不一定有他那么高，就怕她会深受打击。

黄少天这边正纠结着，喻文州问他：“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个问题呢，本来就只是真人秀而已。看少天紧张担忧成这样，难道是……深柜？”

第一天拍摄内容基本是十分无聊的逛街压马路，概括形容一下就是……不得不装作第一次来巴黎一样连看到路边有个小蚂蚁都要惊喜万分招呼另一半赶紧也来欣赏。

在镜头下，黄少天做这些事越来越熟练，有时候情绪过于激动会忍不住抓住对方手臂，或是走得快了，发现身边没了另一个人时，总会停下来等一会儿。

走到某个大街时，遇到一群人正在进行游行，一群男的女的，身上脸上画满五颜六色各种动物图案的彩绘。手中举着的牌子写着法文，看不懂，但似乎是以“保护动物，抵制皮草”为主题的游行。

黄少天看到有什么活动下意识地就想过去看，然而人实在太多，一直把他往外推挤。他一个踉跄，差点摔地上去，幸好这时喻文州主动拉住他的手，偷偷地，并一直握了下去，生怕他走散了。

黄少天一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后来想想也不是一次了，便也紧紧回握住对方。两个人在人潮里冲来冲去，最后终于跑出大部队，居然把随行摄像师包括工作人员都甩在后面。

回头看看没有人跟上来，黄少天乐了。

“怎么只有我们俩冲出重围？哎哟，回头看看人真的好多，一层一层的一圈一圈的，跟丧尸围城一样！”

没有其他人跟着，一下子忘了自己是在工作，心情放松了许多。

感叹了好一会儿，黄少天才发现两个人的手还靠着惯性正互相握着，觉得很有意思。

“喂，你还要占我便宜到什么时候呀，”他凑到喻文州面前，笑得有点揶揄，“还说我是深柜，不会其实你自己才是——”

喻文州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一脸高深莫测神情地看着他。

黄少天突然大跌眼镜：“我靠不会吧，你还真是？”

想起之前吴羽策问喻文州对他到底什么想法，喻文州把他一顿夸得好像天上天下独此一位，能和他在一起真是自己此生修来的福气云云。别说在场其他人，黄少天自己听得都要脸红。

虽然自己知道自己优秀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但真的被人夸到天上去的时候，感受还是不一样的——脚下轻飘飘软绵绵的，像铺满了全世界的棉花。

当时以为只是节目效果，现在看看，喻文州不会真是那么想的吧？

黄少天不安地盯着喻文州。

喻文州绷了半天，终于还是没忍住：“怎么样，是不是害怕了？”

黄少天跳起来：“好哇你居然骗我！”

真是个无聊的家伙！没能忍住，黄少天抽出手就作势去打他，往前一步时却意外扭了脚，直往对方身上扑去。

喻文州伸手抱住了他。

两个人就这样撞在了一起。

“我说文州少天，你们属兔子的吧，人真机灵跑得还真快啊，我们节目组的人根本就——等等你们？”

叶修眼前看到的是，喻文州和黄少天这两人正抱成一团，嘴唇也紧紧贴在一起，如胶似漆，不分你我。

不需要叶导下令，两名行走江湖多年的摄像师沉着冷静地拍下了这珍贵的一幕。

“我靠听我说好吗同志们，这是个误会！”黄少天十分悲愤，“真的，天大的误会！”

他焦躁得根本静不下来，四处转来转去。

助理和其他几个工作人员，都用一种“你别说了我们都懂”的怜悯眼神看着他，黄少天心里更想吐血。

有人小声嘀咕：“别，千万别谦虚，这里的同志恐怕只有两位，而且和我们没关系。”

这一句发言得到了其他更多人的附和。

黄少天觉得自己要昏迷了。

“真的是意外，是误会！不信你们去问另一个啊！咦他人呢，文——不是，喻文州你在哪——”黄少天搜索了一下，定位到了要找的人，赶紧又扑过去，“我靠，我这边头都大了，你快别喝水了有什么渴的等下再喝，先帮忙说几句解释一下啊！”

差点被他风风火火的样子呛到，喻文州咳了几下。

“真的，真的是个误会，大家散了吧。”喻文州点头解释道，又仰头要喝水。

怎么这么敷衍，看起来更像真的了！

黄少天差点哭泣：“这位喻先生，能不能配合一点认真一点啊！”

在黄少天的再三要求请求恳求下，看在多年友谊的份上，叶修终于答应不会把那段放出去。

“唉，可惜了，这么大一个爆点，其实还真有点舍不得，”结束这一天拍摄后，回酒店路上，叶修依旧十分惋惜十分不舍的样子，“我现在还可以反悔吗？”

“别多想了，这世上就没有后悔药！”

叶修十分诚恳：“那能给个机会，明天拍结尾时你们能发个福利，甜一下日后电视机前嗷嗷待哺的观众吗？”

这个嘛……

黄少天想了想，问他：“你说的福利是怎样的啊？”

如果不是难度太大的，像是牵手或者拥抱，大概可以考虑一下吧。

偷偷瞥了眼喻文州，他到底在想什么，居然从始至终一副神态自若的样子，仿佛自己不是这个故事中的另一个男主角，只是一个路过的甲乙丙丁。

黄少天不想看一个洒脱得好像是个置身事外局外人一般的喻文州。

自从来了这个真人秀，烦恼应该是他们俩一起承担的，怎么好像现在只有他在纠结一样呢。

叶修说：“就像今天那个意外一样的。”

黄少天觉得他在开玩笑，自己这边已经很抓狂了，他还要来捣乱。正要拒绝，这回喻文州终于缓缓开口了。

“不行，”喻文州看了眼黄少天，说道，“就不要勉强了吧。”

节目组定的是一个能看到塞纳河景色的酒店，原本黄少天觉得还不错，觉得晚上还可以看看夜景，可现在也没什么心思。

脑子里还是晕乎乎的，可能是因为跟那些爱看热闹的人争辩久了。

喻文州怕他脸皮薄想不开，后来还开导他道：“不要在意，就当是猫咬了一口。”

可这人是能跟猫比的吗，黄少天气，耳朵还像番茄一样红红的。

但他很快发现不止是他，喻文州心情似乎也有一些受影响，明显有一点低落。

是不是自己被误会了？头一次遇上这种事，黄少天不知道该怎么办。

其实不是嫌弃你啊喻文州，也不是因为其他什么，只是我自己觉得很、很……

唉。

千言万语在喉咙口缠来绕去，最终还是尘埃落定下了肚。

回到酒店，两人房间就在彼此隔壁。

吃喝洗漱完毕后，黄少天爬上了床，怀中抱了瓶红酒，边喝边开始按照微信名单到处骚扰人。

然而发了几个他就发现了自己的蠢——自己现在正在法国，跟国内有时差。除了几个通宵夜战的夜猫子回复了他，其他人大多睡了。

黄少天自觉无聊，抱着红酒走上阳台。

“少天？”

耳熟的声音，黄少天向右手边看去，是喻文州在叫他。

他们的阳台是连在一起的，中间一道栏杆隔开。走到边缘，伸手轻松就能抓住彼此。

抱着他的酒走过去，黄少天跟喻文州打招呼：“嗨，真巧，你也没睡啊。”

喻文州说是，看风景不错，出来吹吹风。

毫无疑问，两人都闲着无聊。黄少天见状，回房间拿了两个酒杯，两人在阳台一边喝酒，一边看星星看月亮，虽然并没有谈诗词歌赋，人生哲学倒是谈到一些。

黄少天酒力本来就不怎样，夜风吹得他意识清醒了一些，可刚刚喝下的酒又似乎直往头上走，像是酝酿着什么阴谋。

“喂，文州——”托着下巴，打了个酒嗝，他强打精神，笑嘻嘻地问道，“今天下午，感觉怎么样啊？”

没等喻文州回答，他又收了笑容，靠在窗台，自言自语样嘟囔道：“唉，我今天想了很久，觉得你说不定说得很对。”

“嗯？”喻文州放下酒杯，看着他。

“你说得很对，”有点烦恼地托着腮，眼睛鼻子都皱到一起，黄少天说，“你说得很对……我可能是个深柜。”

空气一下子更安静了。

喻文州轻轻笑了声。

“谢谢少天的信任，愿意把这事坦白给我。其实现在发现真实的自己……也不算太晚。”

黄少天撇撇嘴，不知是替谁难过。

“今天下午那事，你可别误会，我真的不是嫌弃你啊，潜意识并不想那个镜头被播出，所以反应有点大……好吧虽然自从来了这个节目，我反应一直挺大……我现在想明白了，我可能是怕、怕会被人知道，”黄少天摇晃着手中的酒杯，眼神有点茫然，“知道这个我自己都不十分确定的秘密，原来我是个、是个……”

愣了半天，说不下去，因为发现自己已经组织不好语言，干脆一口气把杯中的红酒都干了。

喻文州安慰他：“没关系的，可以理解。看得出来，少天现在的压力应该大部分来自家庭，甚至是喜欢男性……恐怕也有家庭的因素在。”

“可能吧。”

黄少天想想，单亲家庭，没有父亲，母亲对他寄予厚望，有时那份期待也成了一种压力。

“其实我家那位太后也没那么不好说话，也许是我太想当一个完美的儿子了，”黄少天叹了口气，“毕竟她现在只有我。”

喻文州又安慰了会儿他，虽然都是些“不用担心，大多母亲还是爱自己孩子的，不管孩子变成什么样，是什么性取向”之类的鸡汤，不过黄少天听了以后心情也好了许多。

“对了，说到我妈……”黄少天想到什么，笑了起来，“你不知道，我来参加这个真人秀之前，她一直想我找个女朋友，还连标准类型都替我想好了。”

喻文州有点兴趣地问是什么样的标准，他想听听。

“呃……好像是跟我身高差不大的，有清爽干净短发的，脾气好点的，对我包容一点的……”

黄少天扳着手指一样样数完了，看向喻文州。

喻文州也想笑了：“真奇怪，怎么觉得我除了性别完全符合？”

“是吧！你说奇怪不奇怪，有缘不有缘！”

借着那一点点酒劲，黄少天也跟着傻笑起来。

“对了，有个很在意的问题我还是想问一问——”放下酒杯，手指紧张地在栏杆上轻轻叩响，黄少天问，“文州，你对我，究竟是怎么想的？”

这一次，没有摄像头盯着，也没有导演和其他人跟着。

不要用客套话，也不要用浮夸的赞美。

我诚心诚意发问，希望你也能诚心诚意回答我——你眼中看到的我，究竟是怎样的？

“这个问题太难了，”半晌，喻文州思索过后，认真说道，“恐怕得让我再亲一下，我才能回答你。”

《今天开始恋爱了》第四季播出后，和黄少天想的相反，这一季节目收视率不仅没有跌到谷底，反而成了有史以来最高的一季。

对于他们这一对同性情侣，虽然有人反对抵制，觉得节目组用同性恋做噱头、消费同性恋的行为十分恶心。但他们收获更多的是支持和喜爱，大多数观众认为他们展现的情侣生活和其他普通情侣的一样温馨可爱，使得不少人对同性恋有所改观，觉得爱情至上，可以跨越性别。

当然更多的女性观众纷纷表示：“更何况两个人都很帅啊，性格也很合适，只要相爱，男的和男的又怎么了！”

一时间仿佛全世界都在刷“大帝”。

一开始黄少天看到自己微博下有人刷“大帝”，以为是粉丝给自己的新称呼，心里得意得很，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

大帝大帝，很棒嘛，有种俯视众生的霸气感！比什么天天阿黄这类称呼真的好多了！

黄少天正为自家粉丝审美有了质的飞跃而感动万分，还喜滋滋地发给喻文州看，没想到喻文州告诉他一个残酷的事实。

“‘大帝’好像说的是我和你的CP……”喻文州说，“一开始我也不知道，还是助理告诉我的。”

黄少天感到很茫然，从他腿上爬起来：“啊？难道不是夸我有王霸之气？”

喻文州耐心地解释：“不是，据我所知，来源应该是‘喻黄大帝’。”

黄少天人不傻，喻文州这么一说他就懂了，顺带还迅速get到了粉丝眼中是怎么看待他俩“上下位置”的。

黄少天：“……哦我真是谢谢她们了。”

作业做了吗？工资涨了吗？男朋友找了吗？

一个两个的，真会瞎操心！

确定两人关系后，黄少天原本想保密一下谁也不告诉，不过喻文州说这件事最大功臣好像是叶修，两人商量后还是决定通知他一下，以示感激。

“我真没想到老叶你还挺适合做媒的，”黄少天边打电话边嚼着喻文州刚切的苹果，“厉害了，闭着眼睛牵线都能牵成一对，你上辈子不会是月老吧？哎你别说，月老月老叶老叶老，念快了还真有点像，文州你说是吧？！”

成什么啊。嘴上说着“呵呵那你俩还不赶紧请我吃饭记得必须得连请两个月”，叶修心里直嘀咕，拍这么久男女组合都没一对真成的，也就你俩一对同性相吸成功了。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不过还真是的，说来也奇了怪了，难道我们节目只能牵成功同性？会不会我们之前的路都走错了？

叶修摸着下巴琢磨半天，越想越有意思。

不错不错，可以一试。

干脆下次就请圈中另两位大名鼎鼎钻石单身汉吧！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