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个鱼

🙂x😡

可能是大魔王喻x小恶魔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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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气势汹汹冲过来时，喻文州正在专心攻克一道难题，压根没看见，也没有听见。

班里一阵骚动，隔壁学委用笔戳他：“哎，找你呢。”

在喻文州抬头看向自己时，她提醒地指指教室门口抱臂站着，一脸火气的某人。

“喻文州你没事吧，”学委皱着眉，小声嘀咕，“早跟你说了，惹谁不行啊，惹上这人。”

喻文州神色如常，只当没听到。

 

走到一个无人角落，黄少天动作迅速，转身揪住他的衣领。

“喻文州，你是不是有病？是不是？”

火气冲天的少年比喻文州要稍矮一些，两三公分。

气势却丝毫没输人。

平日活泼生动的脸上如今满是愤怒，眼睛里的火像是要夺眶喷出，一身芒刺任谁靠近都会被扎得疼痛。

衣领正被人狠狠揪着，喉咙被勒得难受也丝毫不影响心情，喻文州平静地看着对方，仿佛稳重包容大人看一个青春期叛逆小孩。

真有趣，明明前几天还亲亲热热称兄道弟的。

当初是表里不一的假惺惺，如今是货真价实的刀枪剑。

喻文州脸色毫无变化：“是。”

少年显然被这种态度激怒了。

他用力提着喻文州衣领一直把他逼到墙角，狠狠撞在墙上。

身体与墙壁撞出闷钝声响。

“给你脸你不要，偏要我难看。”

表情恶狠狠，少年像一头被吵醒的狮子。

手指成枪，戳了戳喻文州心口。

“我，记，住，你，了。”

他一字一顿，咬着钉子嚼着铁般用力，恐吓一般的宣言。

如同石子落湖心，这回不再是波澜无痕了。

喻文州心中想，这也算一句誓言吧。

 

喻文州在过去的十六年里一直听话又懂事，做过最出格的事也不过没听父母的劝，坚持来了这所私立高中。

他中考时发着高烧昏昏欲睡，自觉发挥失常，最后结果一出，果然略有偏差。

原本想去本地最好的一中，然而私立高中的人亲自登门拜访，表示如果去他们学校，三年学费全免并送红包。

知道家里条件很不好，受不了太多折腾，何况对方给的条件真的很诱惑，喻文州心态良好，轻松答应下来。

反倒是父母要拉住他：我们知道你心心念念一直想去的是一中……

他没办法，只好安慰道：我好好读书，在哪里都一样。

也不怪父母担忧内疚，该私立高中和一中自然是没法比较。

一中大多努力往上攀爬的穷苦孩子，学习氛围和学生成绩都很好。

而私立高中名声在外，学生大多是富二代官二代，其中不乏一些不学无术，整日混日子的纨绔子弟。

喻文州原想只要好好避开他们，自己安分做自己的就好。

后来才发现，有时候事情确实不如预想那么顺利。

高一第一学期算是无惊无险，平安度过。

第二学期的尾巴上，这个夏天不同于往常，过于燥热，很适合发生一些意外。

……也确实是发生了。

黄少天就是这个意外。

入校没多久，心情好时染个黄毛打个耳钉，心情不好惹是生非约人干架，黄少天靠着我行我素的风格迅速成了新校园一霸。

然而黄父是放眼全国也排得上名的富豪，给学校捐了不少钱，私底下给校方打过招呼，求好好关照爱子，让他在学校自由成长。

校方也只能在一定范围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喻文州对黄少天并非一无所知。

他知道这人行为做事十分张扬，天生不知“低调”二字如何书写。

不过学校里的传闻八卦虽多，喻文州平时不太关注学习以外的事情，因此对对方印象最深刻的还是几个月前的校艺术节。

不知是怎么贿赂的学生会，《好大一棵树》竟被换成了一首劲爆粤语歌，灯光舞美音乐一步到位，黄少天尽情耍酷到天崩地裂。

唱到高潮撕了外套从台上一跃而下，带着伴舞兄弟跑到观众席上继续劲歌热舞四处撩，作风大胆把一些正儿八经台下坐着的领导吓得够呛。

底下坐的都是正处于叛逆期的学生们，自然有不少人觉得这种行为个性得有些酷炫。

光影之下，有人拍照录影，有人拍手叫好。

一时间全场气氛热烈嗨到爆表，学校不像不像学校，像狂欢的夜店。

喻文州看着周围一片热闹的海洋。

身为一个人人都想避开的麻烦，黄少天的人气确实又过于高了。

 

没人会喜欢麻烦，但麻烦总会不请自来。

原体育老师因病在家休养，喻文州所在的一班将和七班一起上体育课。

两班凑一起打球，喻文州因为身高而被拉去当替补，上场以后表现不佳，手滑丢了两个球。

第一次时没人说什么，第二次再度错失一球时，自家队员有人忍不住吐槽了：“喻文州，你该不会是敌方派来的间谍吧？”

本是无恶意的调侃，对方队员却也凑热闹地哈哈大笑，其中包括黄少天。

黄少天笑道：“放心吧，我们下次保证不轻易动用手残间谍当武器！”

他是看着喻文州说的话，喻文州也正看着他，胸膛因为剧烈运动起伏着。

大太阳底下，眼前少年说话和笑容一样刺眼。

喻文州没有笑，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皱了皱眉，转身防守去了。

任何人听了那种话都不会觉得舒服，何况是敌方队员说的，心再宽的人也能听出当中语气的一丝微妙。

当然喻文州不会把情绪表现出来，也并未打算把这事放在心上。

他投入比赛，一直坚持到下场。

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下课后去洗手间，喻文州无意间听到有人在隔间聊天。

有人说：“那小子明显就是不服气的样子啊，我当时看那眼神，那表情，哎哟，还以为他一下秒就要动手了。”

另一人说：“我看这人挺难办，仗着自己学习不错，老师都把他捧在手心当宝，心气可高得很。你们看看他，亲近的朋友没一个，总跟人有距离感……这人不行，恐怕黄少也不被他放眼里。”

其他几人也附和道：“可不是么，我也这么觉得，这可太不把你放眼里了。”

喻文州认出来那几个人的声音，似曾相识。

期中考试时随机安排，他们成绩好的坏的都在一个考场。

这几人问他要答案，他装聋子，一次都没理。

——自己这边试题都答不过来，哪有心情还去管他人死活。

喻文州洗完脸和手，正准备离开。

只听见黄少天的声音道：“怕什么，这个学校里，再骄傲的人，还有不给我黄少天面子的？再说了，就算他不打算给面子，还有人会不给钱面子，跟钱过不去？”

黄少天懒懒道：“多少给点小恩小惠，怎么也收买了。”

此话一出，其他人登时装模做样哀嚎起来：“黄少你可要相信我，我跟其他人不一样，对你可是真心的啊——”

喻文州抹了把脸上的水珠，在黄少天的“打赌，不用一个星期，我们肯定称兄道弟”声中，拔腿就走。

 

那天的体育课之后，黄少天像换了个人似的，千方百计上来打招呼，有话没话地搭讪。

喻文州心知肚明，始终客气得有些冷淡。

黄少天劲头很足，没有泄气。

知道他家里条件一般，常带他吃饭叫外卖。

知道他爱看书，送他珍藏版和电子阅读器。

知道他爱看科幻电影，想方设法搞了有主演参加的某电影首映礼的票，要一起去看。

连自己的生日聚会都要第一个发邀请函请他去。

喻文州问：“凭什么是我？”

黄少天答：“难道我们不是朋友吗？”

喻文州笑：“呵呵。”

接了邀请函，并没打算去。

各种示好和诱惑面前，喻文州都把持住了自己，轻描淡写只一句“谢谢”，和一个十分礼仪的微笑。

很快一个多星期过去，两人之间毫无进展。

黄少天越来越浮躁，喻文州这边心情挺好。

他是不会在意惹恼对方后会有什么后果的。

自己行得端坐得正，半夜不怕鬼敲门。

何况不管怎么说，还是对方先动的手。

 

 

这天放学后，喻文州和往常一样去车棚拖了自行车，准备回家。

出校门没几步，遇到一个眼熟的人。

对方腰间绑着其他学校的校服，指尖夹着烟，发型和神情都颇为痞里痞气，身边还跟着几个忠诚的小罗喽。

喻文州认识他——假期时做兼职，当过对方的家教。

对这人没什么特别好的印象，对他家人印象倒挺深。

对方家里条件一般，比喻文州的好不到哪去。但他爸妈都很重视他的学习，每月从自己微薄的工资中划出一部分，给他又是报班又是请家教，一片苦心。

两位家长对喻文州特别热情客气，丝毫不会因为他只是个区区高中生而看不起。

每次喻文州上门去，他们都会摆出家中的水果糖果来招待，一口一个尊敬的喻老师，把他喊得都要不好意思起来。

但喻文州教过他们儿子一段时间后就不想去了——这人对学习实在不上心。

他不算笨，可真的不爱学习，静不下心，总被外界诱惑。

今天撩个人，明天打个架，整天吆五喝六开口闭口兄弟义气。

假期短短二十来天，喻文州听得耳朵长茧。

学习这种事，喻文州一个外人认真投入没用，当然还得他自己也配合，成绩才能有所提高。

既然他自己也不想努力，不为自己的未来发愁，喻文州也不想管这破烂事，尽职尽责教完一个寒假就领着薪酬走了。

正想着要不要走过去，对方发现他了，主动过来。

喻文州没地方躲，只能跟他打招呼：“你在这里做什么？”

对方姓杨，因为皮肤白一直被他的朋友们叫“小白杨”。

后来他皮肤晒黑，肌肉练出来，在小团体中的话语权也大了，称呼便成了“杨哥”。

他比喻文州还小一岁，喻文州自然不想叫他哥，干脆单刀直入。

小杨同学说：“是喻哥啊，真巧，你也在呢！是这样的，我跟你打听个人。”

喻文州对他来找什么人并没有兴趣，刚想说我还有事先走，只听他问道：“黄少天他走了没？”

听到那个名字，喻文州脑子清醒了些。

小杨又说了些有的没的，情绪挺激动，就是没听明白什么跟什么，只知道是和黄少天有关。

喻文州无奈，让他好好组织下语言再开口。

做了几个深呼吸，小杨解释说：“我们在一个大排档有过一面之缘。那次有人来寻仇，好家伙，对方五个人啊，我势单力薄的，本来都打算一个人拼了，酒瓶子都拿手上了。还好黄少那时候出现，路过帮我日了那些傻逼……”

喻文州很快发现这个话题挺危险，小杨居然沉浸在回忆中出不来了。

小杨道：“那后旋踢，帅！那过肩摔，酷！我记忆犹新！还有那还我漂漂拳，完美神还原！后来呢，后来你猜怎么？”

喻文州在心里计算他已经说了多久了：“还能怎么，一个人干趴了仨？”

小杨惊喜道：“真聪明，还真是！别看他干瘦干瘦，打架是个高手，绝对资深的，有经验的！”

看他还没完了，喻文州赶紧问重点：“所以呢，所以你今天来是？”

喻文州的耐心有限，现在心思早就长翅膀飞去了菜市场。

比不了这些觉得自己还活在起点小说中的公子哥，他的生活烟火气足着呢，放完学还得赶着回去买菜做饭。

没想到，一个打扮得一副黑社会小混混模样的人，被他一问，此时竟流露了一些少男的羞涩和纯情。

透过他的皮相，能清楚看见一颗正在热烈跳动的粉红小心脏，再想想当初在他房间看到的一些肌肉男海报，喻文州眨眨眼，好像有点明白了。

怎么说呢，那一刻，脑子里电影放映般闪过了好多事物。

断背的山，七色的彩虹，男性的身体，破旧的房子，新鲜的水果……

发间露白的杨家父母，还有风暴中心的黄少天。

喻文州舒了口气。

天色不早了，是时候回家了。

拍拍坐垫，喻文州上了自行车，说：“收了你那少男心吧，你是不可能的。”

小杨茫然问：“为什么？”

喻文州答道：“他已经有男朋友了。”

这一句果然如同重磅炸弹，嘭地毁灭了一个世界。

小杨一副活见鬼的样子，疯狂抓紧他的手：“我靠！是谁？！是哪个王八蛋？？！”

看对方那震惊到极点，迫不及待想知晓真相的样子。

喻文州用力挣脱开他的手，一脸平静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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