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个鱼

想孩子了会上来转转
世界纷纷扰扰,我们喻黄很好><

[喻黄] 见蛇 3-4

蛇喻x人黄(?

短篇,再更一次应该就可以Fin啦






3


黄少天早上醒来,在床上呆坐了好一会儿。

什么爷爷的木雕猫头鹰,挂在树上的秋千,灯笼罩里的萤火虫……毫无章法乱七八糟的。

夜里做了太长太多的梦,醒来思绪依旧一团乱麻。

他还记得其中一个梦,竹林中遇见的那条白色长蛇。

雪白通透,百年难得一见,绝非寻常。

果然是只有梦中才能窥见,现实之中……不会有的吧。

梦醒后人依旧如同在梦中,黄少天怔怔地想。


屋子里要整理的东西并不多。黄少天四处看看,翻翻,不多久就理好了大部分。

有书本,字帖,一摞信件,还有一些小物件,比如奶奶用过的旧顶针和碎了镜片的老花镜。

虽然没什么用,黄少天觉得带回去对爷爷也是个慰藉,就一一都放进行李箱。

箱子很快满了,虽然再整整压压还能放一些,但黄少天懒癌和拖延症一起发作。

一时无聊起来,他出了门在山里漫无目的地乱逛。

一开始只打算在屋后随便走走,不知不觉中,黄少天越走越远。

这山林树木密密麻麻,遮天蔽日,也不知道有多少棵树,多少种树。找了一棵比划了下,一个人果然抱不住。

这树年龄肯定是比自家爷爷还大了。

手摸上树干,能清晰感受到树皮斑驳像是茧子。茧子的裂缝中,有忙碌的小甲壳虫爬上爬下爬进爬出。黄少天没忍住,掏出手机给它们拍了一张,心里想到这是它们短暂一生中,第一次而且很可能是唯一一次拍照,觉得有趣又令人感慨。

黄少天不禁想到,假如自己的人生短如蜉蝣,又或者正好相反,长如仙神,一切又会怎样呢。人生会有怎样的变化,而他又会怎样度过?

如果短如蜉蝣,总觉得人生苦短,怎么过都是浪费。

但如果长如仙神,千百年来看过那么多风景经历过那么多风雨,一定又会觉得做再有趣的事,也是无趣吧。

不过话说回来,先别说那么长又那么短的,黄少天连现在的人生都没有个确定主意——才二十出头的年纪,说人生才刚刚开始都不为过,还想给自己一点疯狂的机会,犯错的机会,然后才正式开始。

正难得地思考着关于人生的严肃问题,有不速之客打断了他的思路。

树丛窸窸窣窣,听上去绝不仅是风声所致。

循声望去,似乎看到了什么小动物的身影。再定睛一看,竟然是几只兔子,灰扑扑胖乎乎的,缩在草丛中,一边嚼着草一边动耳朵。

想起好心大叔提到过的“野味”,黄少天好奇心上来,颇为心痒,眼睛直放光。

结果没想到它们看着肥,跑起来倒是特别灵活,屁股一扭一扭,小尾巴一颤一颤,蹦蹦跳跳很快就跑不见。

不知是跳进了哪个洞躲起来,还是从什么隐秘小道逃走了,最后只剩黄少天一个人在那叉腰喘气。

“哎,跑什么嘛,又不是想吃你们。”

黄少天觉得很没意思。

算了。

擦了擦额头,又拉开衣领吹了吹,黄少天决定继续到处走走,看看有没有能吃的野果子。

正准备离开,这时眼角瞥见某棵树后,似乎有一道雪白的光闪过。

白色?

不知怎么,黄少天猛然想起之前的梦。意识到可能是蛇后,他有点僵硬地转过身,紧张中快走几步,然后大步跑起来。

他没有回头看,这种时候谁还往后看,当然只顾着全力往前跑。

一直跑到耳边只听见呼呼风声,视线里只有线条状的青绿。

黄少天一口气跑出很远才停下。

他背后没长眼睛,所以当然不知道,就在那棵他看到奇怪光芒闪过的树后,一阵细烟散去,走出一个身穿白衬衣的年轻人。

他目送黄少天背影远去,轻轻叹了声气,略有遗憾。

“唉,跑什么呢,又不是想吃你。”


一小片野果子林里,黄少天摘了一个野生苹果,觉得看起来也不是很脏。人一饿起来也不在意那么多了,在衣服上随意擦了几擦后,他咔嚓一口。

小是小了点,味道挺好,香脆可口。黄少天坐在一棵看上去还算结实的树上,一边美滋滋享用苹果,一边翻看手机中刚拍的照片。

他在大一时候闲得无聊入过摄影社,学过一点皮毛,大手级技术是没有,但比普通人还是多懂一点构图技巧和审美的。

刚才一路过来,黄少天东瞧西瞧地拍了不少照片。带着软刺毛的红得馋人的野山莓,一闪而过只拍到个模糊的跳跃之姿的松鼠,撑着小伞的各种颜色的蘑菇群……

多的是满意的作品——不管怎么说,最起码自己是满意的。

不知不觉,黄少天开始吃第四个苹果。

和之前一样,他边吃边滑动着手机。

最后欣赏了一眼琥珀中的叫不上名的小虫子,正准备滑到下一张图片,手抖一个没拿稳,手机眼看就要掉下去。

为抓紧那倒霉手机,黄少天下意识猛然向前动了一下,没想到晃动得太厉害,手机是抓住了,人却开始天旋地转,最后失去平衡一头栽到地上。

这下子手机没事人开始有事。意外太突如其来,就这么突然呛着了,喉咙里卡着一大块下不去又上不来的苹果肉,他难受得不行。

完了!

黄少天一紧张,手足无措,眼看更加难受得要喘不过气。

他努力张着嘴,试图想办法把它给弄出来,却是屡战屡败。

万万没想到自己没被荒郊野岭的恐怖夜晚吓倒,却被绊倒在一块绿色无毒苹果肉前。

恍惚之间,黄少天恨不得自己是一只鱼鹰,喉下能有一个大到能存下好几条鱼的囊袋,那样也不至于现在被一个小苹果这么折腾。

正在苦苦挣扎之际,有人的身影进入眼帘。

这穷山沟沟的,哪里来的人,黄少天都快以为自己看错了。

他眨眨眼,又睁开,努力地瞪大。

啊,是真的。

真的有人……

那人正向他这边赶来。

黄少天见着这个可能会是他救星的人,求救般地,死马当活马医地抱住他手臂。

来人一边安慰他“没事,别紧张”,一边摸他的喉咙,然后轻轻拍了几下他的背。

说来也怪,刚才还死活吐不出也咽不下,被他这么一弄,黄少天觉得气息顺畅了些。

他吸了一口气,一用力,卡在喉咙的果肉块就这么吐了出来。

“咳、咳咳……”

天地停止旋转,大脑逐渐清醒,黄少天摸着喉咙,渐渐回到人间。

几分钟后终于缓过来。

“谢谢你啊,无名英雄,”大难不死劫后余生的黄少天感动得拉住对方的手,“刚才真是怕怕的,没有你我可怎么办。”

被他紧紧握着手,对方直笑:“必有后福,必有后福。”

来人是个和黄少天差不多年纪的年轻男子,穿着白衬衫,蓝黑长裤。

中分头发,神情温和,自带了一种平易近人的气场。

黄少天在心里将对方细细打量了一遍,心里涌上一阵无名的亲近与欢喜。

他最喜欢他的眼睛,像一个沉默的温柔的漩涡。



4


在这山林中待了这么久,除了昨天傍晚和中年夫妻聊了会儿天,其他时候都见不着半个人影。现在看到又一个活人,而且是和他年纪差不多的年轻人,黄少天觉得稀奇,和对方边走边聊。

一聊起来竟发现彼此挺投缘,黄少天肚子里本来就有一大堆话,现在更是不想停下。

“这山这林可真大啊。”

脚踩在落叶上,厚厚一层,有时给人走在沙滩上的错觉。

黄少天喜欢厚厚的落叶层,也喜欢脚落在上面时清脆的沙沙声,它们给他一种踏实的安全感。

“可不是,”年轻人说,“这山这林都有些年头了,外界如何朝代更迭,风云变幻,只有它还是老样子,一直稳稳地在这里。”

黄少天说:“这地方其实不错呀,如果不是地理位置有点偏,其实可以建个避暑山庄或者开发出个旅游景点什么的……”

他的话中断了一下,因为身边人提醒般地拉了他的手,阻止了他那只眼看着就要踏下去的脚。

地上躺着一只刚掉下来的蝉,僵直身体一动不动,也不知是猝死的,还是只是因为飞太高而被太阳晒晕。

“算了吧,我觉得这山这样子挺好,”年轻人拉着黄少天绕道走,“不是所有地方所有人都适合热闹的。”

黄少天放慢脚步,侧头问了句:“这就是你在这里的原因吗?”

年轻人笑着摇头。

黄少天觉得稀奇,话也多了起来:“不过说起来,你真的住在这山里啊?一个人在这里不无聊?孤不孤单?说实话吧,我还以为只有一些老人才会住在这里,昨天遇到一对中年夫妻我都已经很惊讶了。”

“中年夫妻?”年轻人眉毛一扬。

“对,就住……”黄少天转了几圈,试图寻找大致方位,“大概在那方向吧,下面那块。怎么,你居然不晓得的啊?”

“可能无缘无份,正好没遇上吧,”年轻人点着头,若有所思,然后也指了一个方向给他,“看见那个山头了吗,我住在那,没事一般不来这边。”

黄少天点头:“难怪呢,那你今天怎么想到来这边转悠了啊?”

年轻人答:“家里没蜡烛了,我来借点蜡烛。”

想要蜡烛,这不正是找对人了吗?

黄少天鼓掌:“那真巧!我那里有啊,反正也用不上,去我家给你拿几根吧。”

说是这么说了,黄少天还没打算这么早回去。既然有个向导在,他抓住机会问附近还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年轻人带着他往山的更高处走。

黄少天眨眼:“上头有什么?”

年轻人却笑道,走上去便知道了,风景这边独好。

黄少天心潮暗涌。

刚来到这山,不是没想过要上去感受下“一览众山小”的壮观豪迈。一般人见到山难免有种想上去,想一直爬至山顶的征服欲,他自然也是不例外,听了对方的话不由得兴致高涨。


伴随着阵阵蝉鸣徐徐清风,两人继续不紧不慢有说有笑向前。

黄少天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啊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一个人住在这荒山野岭还不寂寞无聊不天天嚷着想回家的呢。”

他一口气叽叽呱呱那么多字,对方却答得简单轻松:“当然是‘习惯’二字。”

“啊是吗,都差不多是与世隔绝的生活了,反正我是习惯不来……”

不可能习惯得过来的,黄少天想,换了自己肯定是要闷死的,这种日子,估计也只有对方这种老爷爷性格的人才能忍受。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在等一个人。”

“一个人?男的女的,不会是——”黄少天想到什么,狡猾地笑,“我猜猜,女朋友?”

“总之呢,是一个人,知道这个就好了。”年轻人不愿透露过多的样子。

“切,小气。很重要的人吗?”

“嗯,很重要。我知道他会回来的,所以我得在这等他。”

黄少天问:“那,你已经等了多久了?”

原本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这个问题会令对方这么为难——和之前的话题不同,这次黄少天并没有及时得到回答。

不知多久的沉默后,年轻人开口:“很久,很久了。”

很久很久,是有多久?

难道说,是从小就在这里长大吗?从来没有走出过这片山,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毕竟,“很久很久”,这么抽象的一个概念……

想到这里,黄少天心里竟然有一丝难过。为了对方也好,为了对方等的人也罢,他说不出为什么,这种情绪竟然只是为了陌生人。

“那人一定是很好的人,居然能让你心甘情愿等那么久。”

又沉默了一会儿,黄少天轻轻地接上了话。

对方点头肯定:“嗯,很好的人。”

黄少天想到了什么,拍了下手:“哎呀,说这么多还没自我介绍呢。我黄少天,炎黄的黄,少年的少,天空的天。怎么样,这个名字是不是挺好的特别适合我?”

“朗朗上口,简单好记,确实是很适合你。”

“是吧!说起来这名字还是我爷爷取的,虽然他说是随便翻字典闭眼瞎选的……总之我爸我妈还有我我们全家都挺喜欢。你的呢,你叫什么?”

“我姓喻,叫——喻文州。”

“玉?宁为玉碎的玉?”黄少天皱眉想了想,“还是不言而喻的喻?”

叫“喻文州”的人笑了。

这明明不是一件什么值得好笑的事,他却不由自主弯起了嘴角,一个很好看的弧度。

他轻声答道:“不可理喻的喻。”

什么?

“不言而喻”的“喻”,“不可理喻”的“喻”……

——莫名其妙,不是一样的嘛!

黄少天不服气地想,转头看向对方。

那一瞬间,仅仅是那将离不离的树叶终于挣脱枝丫,回归大地,静止的蝴蝶翩翩振翅,投入风的怀抱,第一道阳光照射雪山,一层千年积雪消融成水的短暂一瞬间。

也许是错觉,也许是黄少天看花了眼。为何他觉得,这个时候的喻文州,微笑的神情中竟有一丝温柔,也有一丝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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